古印度神话中,世界是梵天坐在莲花上的梦境,当他睡下世界才活着,当他梦醒世界就坠入无边虚空。
盗墓世界的梵天是名为徐磊的中年男人,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就是终极,在现实中这个盗墓的梦已经做了16年,在终极的梦境中这个世界已经延续千万年。
张起灵在诞生初始就知道,他看到整个世界的建立,终极用文字构建这个世界,划出幻想与现实的边界,一个念想就定下他是谁。
“你是张起灵,一个女人,最开始扮成男人。你身上藏了无数秘密,你会跟主角相遇,保护他,引导他探索我设下的迷局。”
这是最终的设定,后来男性身份固定下,属于女性的剧情成为废稿,被删掉了。
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”对普通人来说是难以领悟的境界,对书中人来说却是实际存在的状态,活在终极的梦境中,自身一切存在无论名字、性别、过去、甚至存在本身都会因为终极的一念而改变,如露如电,他发觉这点时,就仿佛站在无尽虚空之上,脚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支撑。
后来他独自去了很多地方,在书中世界开始漫长的旅行,为主角的到来准备好一切故事线。他拥有很多身份,担任过很多职责,如果没有这些职责装饰,他大概更像一个空壳。或许本来就是空壳,在他对自己的最初感受中,身体里并不是血肉,而是一片虚空,某个人在书中世界的影子。
他也见过许多人,同在书中世界,终极的分配注意力完全不同,角色们被注入不等量的人性,有人是终极的孩子,有的人是弃子,有的人是工具,有的人连工具还不如,只有那些不想活着的人,体内连最低限度的人性都没有,完全不必在意。
故事正式开始的时候,他第一次见到主角吴邪。
吴邪身上有非常强烈的力量,想。
想是一个奇迹。
山川不会想生长,河流不会想流淌,只有活着的人会去想,就像野草在大地上破土蔓延。
在书中世界,所有会想的人中,吴邪是特别的一个,被终极注入了最多最多的期望和人性,有了最强烈的想。
想解开秘密,想帮九门摆脱宿命,想保护朋友,想获得财宝,想靠近一个人。
回应吴邪的想,那么能否靠近这活着的温度。在不知不觉的时候,书中世界已经慢慢脱离了终极的控制。
当故事发展到长白山的大雪中,青铜门外的终极点上一根烟,就像放下导筒的导演,告诉张起灵,你自己发挥吧,没有剧本了。
他第一次想要被人记住。
他本没必要告诉吴邪,这十年为你而守,因为他本来应该去,这是终极的安排。
他也没有必要去争论意义的存在,之前他从未关注过书中世界存在的意义,以及自己尽力去维持这世界的意义。他只是去做而已,饰演终极的剧本,在一次次失忆,却永远记着自己身在终极的梦境中。
他问过收留母亲的上师:
如何在石头上雕出人像,如何于虚空中建立房子,如何于空无一物的之地想象出存在,如何从梵天的梦境中醒来。
上师问他,你想醒来吗?
他沉默。
上师告诉他:当这些时刻真正降临的时候,你自然会知道。
当他站在吴邪留下的光门面前,距离现实世界只有一步之遥。
从第一次想被人记住开始,书中世界就在奔向这个六日失控的微小结局。他是不自觉的同谋,从他问吴邪:“你想?”那一刻开始。
吴邪和胖子走过光门,并没有消失,而是非常自然出现在门的另一边。
“我脸上纹身是什么?”张起灵问。
“你脸上还有纹身?”门的另一边,失去六日记忆吴邪很茫然。
就像魔术,一只白鸽被关进箱子里,紧接着一只白鸽从手绢里飞出来,人们以为鸽子飞出笼子,其实它们不是同一只鸽子。
见过藏海花纹身,唱摇篮曲的吴邪已经去了现实世界。
一旦跨过去,门的那边将是六天前的自己,继续守护终极。过往两天张起灵已将剧情失控的痕迹抹去,封锁吴邪入院的信息,追回那封寄往三叔家的信件,毁掉宅邸的淡绿色瓶子,这六日会像作者废掉的稿子一样被删掉,被遗忘,仿佛一个逃生的缝隙。
一切都不会改变,只是一次无人注意的小范围剧情重启。
如何在石头上雕出人像,如何于虚空中建立房子,如何于空无一物的之地想象出存在,如何从梵天的梦境中醒来。
他在光芒即将消失的刹那进入那扇门,第一次从终极的梦中醒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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